38. 另類溫室效應　全球急速變冷

　　溫室效應的真面目恰似白居易的「花非花、霧非霧」，她「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正當科學家爭論全球氣溫如何升高的餘興未盡之時，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卡爾文教授（W. H. Calvin）送來另一條插曲，他說氣候變遷的結果可能是驟然變冷，溫和的歐洲變成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這樣翻天為地的顛倒預測聽起來荒唐，實則有充分的科學依據。

　　歐洲的城市緯度高於加拿大、美國或亞洲的城市，例如最南的羅馬，其緯度相當於美國最北的芝加哥，奇怪的是歐洲的氣溫卻高於同緯度的其他地方，天機何在？在於北大西洋之暖流，而北大西洋之暖流歸根究柢來源於墨西哥灣的暖流。暖流寬一百二十公里，厚八百公尺，水溫攝氏二十五度，正是這股暖流所攜帶的巨大熱量使歐洲冬季的溫度比同緯度的世界其他地方高出九至十八度。

　　何以最近幾十年來北大西洋暖流出現振動現象？這需要用另一種所謂的「北歐海洋的熱泵理論」加以解釋。原來北大西洋洋面上吹著一股由加拿大颳過來的冷而乾的強風，它使海洋表面的水氣蒸發，遂而含鹽度增加以及比重加大，於是這冷而重，含鹽度高的表面層向海底流動，同時把海底的暖流排擠到北方，形成鹽流循環，給北大西洋洋面帶來巨大的「熱補貼」，「熱補貼」的數值相當於大西洋上日照熱量的百分之三十。在北大西洋上有兩條這種帶鹽的「熱龍」：一條在直布羅陀海峽下八百公尺，沿西班牙和摩洛哥的軸線上，這條奔騰的熱龍規模如同亞馬遜河。另一條咆哮在格陵蘭和冰島的軸線上，規模當於三十條亞馬遜河。一九八七年哥倫比亞大學的布洛克教授（F.刼Broecker）提出警告，他說大西洋的鹽循環是一個「精靈」，溫室效應碰到它會弄出麻煩，果真不出其所料，第一、由於溫室效應北極冰川己大量融化，融化的淨水使北大西洋鹽流的濃度下降，因此「熱泵」的能量不足，暖流攜帶的熱量下降，暖流也無力向北發展。第二、由於赤道暖流已帶走相當的熱量，有可能在赤道附近出現冷卻現象，即大氣與洋流共振的「聖嬰」現象。第三、由於赤道降溫致使赤道空氣的蒸發量下降。

　　水蒸氣是溫室氣體的主要成份之一（其餘者為二氧化碳、臭氧、甲烷等），水蒸氣減少致使大氣層的保溫效果下降，因此由地球表面逸出的輻射熱增加、結果是整個地球迅速降溫。布洛克問道，你想要地球降溫五至九度嗎？他又答道，這太容易了，只要你把大氣中的水蒸氣減少百分之三十就成。可見大氣的乾燥度對地球冷卻何其關鍵，也由此可見，討論溫室效應時切不可一頭栽入二氧化碳的懷抱，而忘記了與人造氣候並無直接關聯的水蒸氣，其實它是與二氧化碳具有相同爆炸力的溫室氣體。

　　地球的氣候不斷重複著冰期與暖期的循環，酷寒的冰期大約持續十萬年，接著是延續約一萬年的暖期。目前人類正處在暖期，這個暖期已有約一萬五千年的歷史，它與先前的暖期最大不同處是忽冷忽熱的跳動，因此如何仔細觀察可能的趨勢實在重要，科學家需要在氣候緩慢蠕動的長波基礎上巧妙的加上跳變的非線性因素考量，根據電腦模型的模擬結果並無理由拒絕全球氣候突然變冷的警告。地球上第一個冰河時代始於二百五十萬年之前，據說那時正好是類人猿大腦發育和進化為人大腦的年代，現代人的大腦固然發達，可是要判斷如此複雜的不確定性仍嫌不足，人類的歷史與地球的歷史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在這種先天不足的條件下，人類豈可「大智若愚」，相反只能老老實實不斷實踐：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難道不是這樣嗎？

（本文原載於一九九八年二月十五日《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