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台灣小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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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重返聯合國戰 並非真理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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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許已經知道地球上的人永遠只能看到月亮的正面,背面的廬山真面目只有飛離地球方可一睹。為什麼,乃因月亮自轉速度與她圍繞地球公轉的速度相同,因此她只有正面始終面對著你。哲學大聖康德說「你眼中的事物」和「事物本身」並非一回事,就是這個意思。由此而及,你感覺中的兩岸關係和實際狀況可能相差十萬八千里。

  對岸文攻武嚇結果,民選之後的一片歌舞昇平之中,洋人的雨過天青論很快成為兩岸關係的主流感覺,儘管此「雨過天青」的第二版修正為中(共)美關係說,也未曾阻礙「冬去春必來」理性預期心理的繼續發展,直到前不久,海協會唐樹備先生在香港回答兩岸關係緩和的詢問時,冒出一句「沒有聽說過」,這才叫聽者跌破眼鏡。兩岸關係這個月亮的背面究竟風水如何呢?

  兩岸關係的風水實際上仍是操在政治家手中的一場險惡賭博,請看這一輪賭局的詭異所在。那邊廂叫道「聽其言觀其行」,並加詮釋不聽你怎麼說而看你怎麼做,這邊廂自恃自吟「繼續推行務實外交走向聯合國」。這邊廂算是說還是做,那邊廂毫無評論,只有一件事他們卻在積極進行──與美國恢復低姿態會談並與俄國討論協定,這意味著真正與賭局輸贏相關的兩岸搏弈者變成影子賭局,而與兩岸輸贏沒有直接關連的霸權間構成了中共與他們的顯象賭局,一顯一隱視線轉移,結果是粉飾太平,掩蓋危機。

  許多人判斷五月二十日台灣民選總統就職是一個新的分水嶺,其實未必如此,尤其是奔走兩岸之間的生意人,不要眼巴巴的等著這一天到來才重振旗鼓,原因安在?第一,任何政策所謂具有「一貫性」,兩岸政策何至於在五月二十日突然叫人意外,你看對岸的江氏李氏乃至唐氏的政策宣示,不是一言以蔽之──了無新意,他看你不也如此這般嗎?第二,任何的反應都有時間的落差,緊急煞車也要零點幾秒,在這個時間落差內,事情之變化已是面目全非,否則也無所謂車禍。

  不過五月二十日之後兩岸政治賭博倒很可能由隱局再次轉為顯局。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對岸也要看看這次你怎麼說,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與強權之間的這一輪賽局大致可以收攤,錢、克會談已經落幕,中俄協定即將簽定,也許北朝鮮四方會談也有眉目,於是令人擔心的事重上眉梢,因為賭局的條件已不可能回到原點。如果台灣繼續堅持務實外交的核心內容,不遺餘力的推動重返聯合國運動,民選總統再到幾個「你想不到的地方走走」,對岸資深的台灣專家斷言,這是在找安樂死,這番話與其看作恫嚇,不如看作新的升高的危機。

  謊言重複多次可成「真理」,真理不斷試驗未必斬獲真理,何況重返聯合國只是價值觀念並非真理之命題,這類價值觀問題留待時間來解決成本最低犧牲最小。一百年前為爭取奴隸制度可爆發戰爭,為反對媒妁之言而男女殉情,今天看來這些問題何成問題,時間替你解決了。同理,時間也能替你解決重返國際舞台之爭,政府的政策如果不計民生血肉,何有務實之第一前提。國人也不宜乘民主憲政的進步,民選總統的成功,而將餘勇傾注在追求國格、國尊的「國家主義」上,更不能把聯合國的一席地位與國民之尊嚴畫上等號。中華民國誕生於一九一二年,而非一九九六年,八十五年來中華民國並沒有停止過作為國家機器的一切運作,何至於要在今天掀起一個復活國家的聯合國行動高潮,愛國不在口號之華麗,而在效果與得失,難道這不值得國人三思而行嗎?

(本文原載於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五日《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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