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面對高失業率　三條路供選擇

　　行政院經建會官員估計未來失業率超過百分之二將是正常狀態，有學者估計台灣失業率會「後來居上」超過百分之五。台灣失業率的逐漸走高與全球失業率的變化有無異同，這是在探討相應對策時值得注意的一個方面。

　　據ＯＥＣＤ（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及ＩＬＯ（國際勞工局）的報告，一九九四年工業化國家的失業人口總數超過三千五百萬，這個數字並不包括當時已在尋找工作或非全時工作的人數，後者估計為一千五百萬。開發中國家和轉變中國家（指前蘇聯和東歐諸國）的就業人口數佔全球總就業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五，ＵＮＤＰ（聯合國發展規劃）估計整個九○年代開發中國家新增適齡勞動人口為二億六千萬。綜合各種推估，一九九四年全球失業和半失業人口總數已超過五億。

　　在工業國中，德國的失業率最高，九四年雖已降到百分之十一．一（九一年為十四．八），目前仍有五百萬人沒有工作；美國百分之六、日本百分之三；整個ＯＥＣＤ的二十五個國家，平均失業率為百分之八，歐盟（ＥＵ）為百分之十一．五。轉變中諸國九三年的失業率在百分之十至十六．四之間，俄國例外，僅百分之一．一，但實際工資下降最速（百分之二十）。拉丁美洲諸新興工業國家的九○年代初失業率在百分之二．二至七．三之間。東南亞諸國中的菲律賓為百分之八．六。在所有的國別群中，「四小龍」的平均失業率最低（百分之二．一）。

　　為何工業國失業率不斷攀高，一個流行的說法是技術進步和進口低工資國家的出口品是「就業的殺手」（Job Killer），其實這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理論。不錯，最近十年來西方國家與低工薪國的貿易量急增，然而購買這些廉價品的消費支出只佔ＯＥＣＤ總消費支出的百分之一．五，顯然無法解釋高達百分之十以上的失業率。此外技術進步也非就業之殺手，經驗並未告知失業率與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存在因果關係。日本一九七九至九二年間私人經濟的生產率以每年百分之二．七的速度提高，在工業國中最快，但失業率卻最低；歐洲諸國私人經濟的平均生產率每年以百分之二的速度提高，而美國只以百分之○．八的速度成長，但美國的失業率低於歐洲。

　　失業率波動的最關鍵因素乃是經濟的景氣循環，儘管這種規律在各國的表現不同。例如一九九一至九四年間，美國ＧＮＰ平均成長百分之二．一，九五年增至百分之三，就業的成長速度由百分之一提高到百分之一．八；同一時期，歐盟的ＧＮＰ由百分之一增加到二．八，就業成長率則由負的百分之一提高到百分之○．六。日本是個例外，九一至九四年ＧＮＰ成長率為百分之一．五，九五年增加到二．七，但就業的成長率始終保持在百分之○．九。為何如此？乃因日本實行「內向的勞力市場柔性政策」，企業與員工的關係視如家族，企業始終讓高品質的優秀員工「寄食門下」，即使在不景氣的時期也不輕易「掃地出門」，企業隨時儲備著能量，其實這是日本經濟成功的另一個秘訣。

　　當然影響全球失業率走高的因素還有許多可列，諸如「柔性生產（flexible刼production）」，代替規模生產，全球性適齡就業人口增加，勞動參與率提高以及就業人口女性化等等。隨著資訊革命和通訊技術的發展，人類的生產方式也在逐漸改變，那種大規模生產以「快」和每個「工件成本」最低為特徵的工業時代即將成為過去，而以靈活和品質為特徵的柔性生產的時代已見端倪，後者是一種即時交貨而無需倉儲的產運銷一體化，自然對傳統的就業隊伍造成巨大衝擊。

　　台灣面臨的失業環境與全球所遭遇者並無不同，其中既有類似「柔性生產」的結構性摩擦失業，也有勞動人口增加的人口問題，但更主要的仍是景氣問題，面對逐漸走高的失業率有三條路可供選擇：效仿日本無論時代如何進步，景氣如何變化，「人」最要緊，保持失業率在百分之三之內；或者以美國為師，失業率中間偏高；或者學歐洲，失業率跟著成長率跳舞。三條路中顯然以日本為榜樣最具文化之誘因。此外歐洲的高失業率是以高保險的福利政策作支撐，不是想學就能學成的。

（本文原載於一九九六年六月二十八日《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