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上遊戲的權力關係之初探
林建利
中正大學電訊傳播所
前言
隨著網路普及與寬頻上網人口的增加，讓台灣的線上遊戲人口也呈現正面成長（資策會，2004）。在現今社會中，線上遊戲的人口已經成為不容小覷的族群之一，線上遊戲創造出的虛擬社會重塑了我們熟悉的事物，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樣貌。要研究線上遊戲中的虛擬生活，必須先描繪其中的文化、經濟與政治的型態，才能夠分析其對社會造成的影響與意義。
權力（power）一詞的概念被應用在文化、政治與經濟等層面上。雖然權力有許多形式與理論，但這些理論皆認為權力影響了我們決定哪些生活的事物。其中，網際空間的權力更以一種複雜矛盾的形式出現，它同時具有解放與支配的能力（江靜之，2003）。其中，線上遊戲類似一個網際空間的虛擬社區，除了遊戲外，這其中有也有各種不同網際權力的展現。玩家扮演者許多不同的「虛擬化身」，在線上遊戲與其它玩家、遊戲管理者（GM）彼此互動之下而發展出許多權力關係的構連，甚至這股網際權力在下線後的現實生活還繼續存在，更衍生出許多值得探討的社會特性。因此，本研究藉由分析線上遊戲中權力關係，來描繪線上遊戲中的文化實踐，並且從權力間的流動剖析線上遊戲與真實世界之間的構連。
一、何謂權力？
現今「權力」概念多義，因此在正式討論研究主題前，有必要對這些「權力」定義作一瞭解。不過由於本研究的主要目的並不再於重塑權力真相，而是希望能從權力觀點來描繪線上遊戲之型貌，因此不在抽象層次上定義權力，而直接以權力理論來分析線上遊戲的網際權力。本研究以三種不同的方法來解釋權力：權力是一種所有物、權力集中於精英手中，以及權力是宰制與被宰制者之間的拉扯。
（1）韋伯（Max Weber）：權力是一項所有物
韋伯認為權力指在一種社會關係中，即使遭遇反抗也能貫徹自己意志的能力，不論此機會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另外，他曾對權力下定義：「將某人之意志強加於別人行為之上的可能性」（轉引自劉北成，1998）因此，韋伯認為權力是一項所有物，能讓一個人將其轉交於另一人，而且能讓擁有者強迫其他人行動的物品。把權力視為所有物，其中包含了三個要點的權力理論：權力是強加意圖或意志於某人或某物的能力；權力只有在壓制對抗時才能感覺到權力；當一個權力關係的模式產生時，宰制體系便出現了。也就是韋伯的論點：「一般來說，權力是一個人或一群人，在一個共同的行動中實現其意志，甚至壓制來自其他行動者的阻力」。（轉引自江靜之，2003）
把權力理解成所有物的論點，是自然且普遍的看法，這賦予了虛擬空間中個人的存在與解放的可能，線上遊戲的玩家能夠透過個人所扮演的虛擬個人，來進行網際權力的實踐，藉此獲得現實生活所不能資源與權力。當然權力的產生會伴隨著宰制而來，但是韋伯認為宰制是「權力的特殊案制」，因此無法對權力提供更進一步的了解。本研究試圖從網際空間的眾多權力觀點，因此必須把焦點轉移到更深入的權力概念。
（2）米爾斯（Wright Mills）：權力集中於菁英
權力菁英是由這樣的人組成－他們的地位使他們能夠超越普通人的普通環境；他們所處的位置使他們可以做出有嚴重後果的決定。他們指導著現代社會主要的等級制度和組織結構；他們統轄著大公司，操縱著國家機器並擁有著各種特權，指揮著陸海空三軍，並且據守著社會結構的戰略要律。聚合了一切手段，以獲取他們享有的權力、財富和聲望。簡單的解釋是「隨著信息和權力手段的集中，某些人可以佔據一個超越普通人、普通環境的地位。」（轉引自王逸舟，1994）
因此，權力菁英通常是具有高學歷、良好的家世背景等優勢，這些優勢使得他們聚在一起成為一個小團體，其中有許多的交換和協議產生，為的是增加彼此間的利益和更加鞏固團體在社會中的地位，以及自己在團體中的地位。就線上遊戲的上的菁英而言，指的就是那些遊戲中的老手、城主、會長、盟主等人物，他們擁有較高的角色等級、較好的武器裝備，在遊戲的世界中，是人人稱羨的地位，玩家們追求的目標。
而權力菁英之所以能夠做出具有重大影響的決定或者是能佔有許多的資源，乃是因為其在制度中所處的重要位置之緣故。也就是說，「權力菁英」處於一種關鍵性位置，能夠聚合一切有效手段，持續獲取財富、聲望以及權力。但是「菁英」的價值終需建立在其所處的機制上，舉例來說，線上遊戲中，如果沒有城堡（機制），城主（權力菁英）將形如無物－因此權力菁英仍需疏通與主要機制間的聯繫渠道，才能有效掌握任何可能「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然而，財富、聲望與權力仍屬「累進式」占有，原本擁有的愈多，愈容易得到更多，而且這些價值往往會換算成另一種價值繼續累加；一如線上遊戲的老手比新手更容易獲得高級的寶物。因此「菁英」之存在，顯現一種事實：擁有控制經驗和選擇特權的個人或該階層，必將推動這個時空逐漸趨似其所欲體現的典型。（轉引自王逸舟，1994）。
（3）傅柯（Michel Foucault）：宰制的權力
傅柯認為權力是關係的一種，而不是所有物，這種關係是許多社會關係的一部份，就像創造不平等的關係一樣。權力不是由菁英或上位者施加在社會下層上的權力，而是社會各階層都可運用的權力。（轉引自江靜之，2003）因此，在線上遊戲中的遊戲管理者（GM，Game Master）有等級之分，不同的等級的GM則擁有不同的權限。也就是說並沒有一種關係的內容是單純地行使權力與接受權力，而是在經濟過程、知識、性等關係中，所發生的分裂、不平等和不平衡，即是權力存在之處，而那些形成生產組織、家庭、和其它機構並作用於其中的多重力量，在社會中整體的運作效果，往往讓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對立處於不明顯的狀態。（莊文葢，2001）。
宰制包括了被宰制與宰制者雙方，而權力作為一種關係，其也包含具有權力的及不具權力的兩種。而宰制的權力包含順從與抵抗，而非直接的鬥爭。（江靜之，2003）而權力與抵抗的關係，傅柯認為「權力關係的存在，依賴於多方的抵抗，這些抵抗充當權力的對手、攻擊的目標、支撐物或把柄的角色」。（轉引自莊文葢，2001）換句話說，沒有抵抗的相襯，權力的效果就彰顯不出來。權力關係中雖然不存在絕對的宰制者與被宰制者，但抵抗卻是權力不可或缺的對立面。所以在線上遊戲世界中，部分玩家會運用「外掛」，甚至自行架設伺服器（所謂的「私服」），來抵抗遊戲公司對玩家的剝削。
本研究將根據上述文獻，分為三個層次來分析線上遊戲的權力關係。首先，探討是的個人層次，藉由虛擬化身的流動性來討論個人權力在線上遊戲中的實踐；其次是從權力菁英觀點，來看線上遊戲中的權力集中的現象；最後，從遊戲玩家、遊戲管理者與遊戲公司之間的權力關係。
二、玩家個人的權力展現
在線上遊戲中，每個玩家能夠擁有自己角色，即所謂的虛擬化身（avatar）。「Avatar」一字源自於印度梵語，有「化身、體現、替身」之意，在網路則泛指可以變身的「紙娃娃」遊戲機制。玩家除了傳統的文字代號（ID）之外，還可以虛擬出一個人物，更換各種造型，打造獨一無二的虛擬分身。而線上遊戲通常都能允許玩家一個人創造出多個化身，扮演多重身份。
在線上遊戲的世界中，玩家藉由扮演不同的角色，來獲得遊戲中所具備的權力。例如，當玩家扮演「騎士」或「獵人」，這兩者角色所具備的能力不同，能裝備的武器系統也相異，在遊戲中所以發揮的權力型貌也有所差別。這是一種個人權力的運作，玩家能自由選擇扮演不同角色，經由角色間的轉換在遊戲中體驗到各種的權力優勢。另外，玩家除了可以選擇扮演不同職業角色之外，也可以改變性別角色。林淳得（2003）的研究指出，在線上遊戲中如果選擇扮演女生角色，對手通常會禮讓，幸運些還會獲贈裝備，因此就有不少男性玩家衝著這點便宜，寧願假扮女生角色上線。也就是說線上遊戲的玩家，可以不斷的變化其虛擬身份，藉由身份的流動過程來實踐在線上遊戲中個人權力。
另外，在網路生活中最重要的特質就是匿名性與去中心化。同樣地，在線上遊戲的世界中亦是如此，因為匿名性，所以玩家可以為所欲為，能夠重構出自己理想中的角色型貌，隱藏現實生活中的性別與人格。因為去中心化，玩家能自由地選擇遊戲進行的方式，線上遊戲賦予了玩家相當大的自由空間，能讓玩家依自己的步調在遊戲空間中傲遊。除此之外，因為去中心化，打破了現實身份所造成的不平等，讓玩家能夠自由地參與社群討論。由於參與線上遊戲的族群以未成年的青少年為主（丁志成，2002），因此去中心化的討論，能讓這些在現實生活中較無發言權力的年輕族群，可以藉此獲得個人權力的施展。
總而言之，權力一直是個人多少都會擁有的所有物，身份變動有助於化身的偽裝與實驗，去中化意味著更多專業知識與更廣泛的決策諮詢模式。這些權力的流動產生了某些微弱的能力－改變性別與接觸專業知識，個人擁有這些能力，並利用這些能力來遂行其欲（轉引自江靜之，2003）。玩家能夠使用虛擬化身，在遊戲中過著另一種生活，以不同的角色遊戲經驗來對抗現實生活中的不可能。
三、普通玩家與菁英玩家間的權力互動
當玩家不斷地在扮演各種虛擬化身之後，會開始出現主要固定扮演的角色。雖然線上遊戲允許玩家進行多重的角色扮演，但是最後玩家還是會以某一固定的角色來進行對談，或與其它玩家化身固定相聚，角色開始逐漸擁有等級、聲望，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隨著玩家角色的成熟，也轉變成線上遊戲中的權力菁英。
現實生活中的權力菁英是指因為訊息和權力的集中，讓他們能夠有比普通人更高的地位，一般而言權力菁英都有擁高學歷或良好家世背景等優勢。同樣地，在線上遊戲的世界中也有所謂的菁英團體，這是指常駐留於遊戲世界的老手，或是盟主[1]、會長等角色。由於這些角色在線上遊戲的等級較高，接收訊息能力較快，因此身處於遊戲中的重要位置，而能掌握遊戲中的許多權力。例如線上遊戲的老手就可帶領遊戲的初心者（指剛進入遊戲世界的新手角色）闖盪江湖，在領帶的過程中享受權力的釋放與優越感；盟主或是會長這類的角色權力更大，不僅能夠收取城堡內賣買的租金，也可以要求加入的會員提供經驗值，彷彿就是再現現實社會中的國王、地主的角色。這些遊戲裡的菁英角色，不斷運用其特有的優勢地位，再次鞏固本身的權力結構。
而這些菁英角色也會在遊戲世界中形成一個菁英團體。以線上遊戲「天堂」為例，不僅盟內本身有高下不等的權力關係，而且不同的盟在「天堂」中地位亦有所不同。其中，也有15個不同的盟聯合組成的「神盟」。想要加入這些虛擬社會的「菁英團體」，通常會有資格的限制（例如必須等級達到50級以上），這也成為一種權力展現的方式（翟本瑞，2001）。而這種資格審查制的運用，可以維持血盟在線上遊戲中優勢地位的手段。另外，這些菁英團體中的盟主或會長也會相互聚會，這樣的聚集可以幫助這些管理者們更加適當有效的行使他們的權力，將其管理的區域治理的更好，而如此將減少被管理者的不滿，而更加的鞏固其虛擬菁英、權力掌控者的地位（黃瓊儀，2000）。
四、玩家、遊戲管理者、遊戲之間的權力拉扯
在線上遊戲的世界中，有所謂的遊戲管理者（Gamemaster,
GM）角色，GM隨著線上遊戲的總人數而定，越大型的遊戲就需要越多的GM。GM通常身兼數職，除了要能迅速有效地處理玩家所遭遇的問題之外，還要能夠敏銳感受玩家的心情，表現出關懷的態度，並且提供發洩的管道（史萊姆工作室，2003）。遊戲中的GM有不同的等級與權限，整理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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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GM |
處理最簡單的事，不需要深入或複雜的解決方法，遊戲中有50%-80%都可以輕鬆解決。通常只需剪貼預先寫好的答案，或解決玩家「卡景」的問題。 將更複雜的問題轉交給二級或三級G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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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級GM |
主要是處理處分玩家的事情，例如把玩家踢出遊戲、暫停或解除被暫停玩遊戲的權限，暫時將玩家「禁言」、「監禁」，更改不適宜的玩家角色名稱。 處理一級GM提交的問題，或將永久剔除的帳號交給三級G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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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級GM |
處理需要操作資料庫的問題，例如永久刪除玩家、在遊戲內返還物品、技能或能力，以及變動遊戲狀態、回溯資料庫等行為的最終決定者。 處理二級GM提交的問題，同時也是負責GM訓練課程、維繫GM政策與規章。 |
表一：GM等級與權限
資料來源：整理自「大師談Online game」（2003）
傅柯認為權力是關係的一種，而不是所有物，由於權力起於底層領域的運作，同時權力的施與受的界限並不明確，因此權力不是由上位者施加在社會下層上的權力，而是社會各階層都可運用的權力（莊文葢，2001）。從傅柯的觀點來分析遊戲中的權力關係，從表一中可以看出，在線上遊戲中的GM各有各所負責的權限，每個GM都有自己的權力範圍。GM所擁有的權力之不同構成了「玩家與GM」、「GM與GM」之間的關係。這其中三級GM的權力最大，但是其權力並非來自於玩家或與次級GM之間的兩元對立，而是相對而言，玩家與其次級的GM擁有的權力較少，因為彼此之間權力賦予的不平衡才產生三級GM的權力。換句話說，GM的權力並非其所有物，而是在這種分裂、不平等的關係下才能存在。
傅柯也談到了權力與抵抗之間的連結關係，他認為有權力就會有抵抗，這樣的關係可以從線上遊戲中，部分的玩家所使用的外掛程式[2]來分析。線上遊戲的外掛程式大致分為兩大類，一為竄改遊戲資料，另一為「程式機器人」（Robot）：前者主要從個人電腦端的遊戲程式或遊戲伺服器端的資料庫下手；後者則可區分為「練功機器人」和「加速器」。
第一種是利用遊戲漏洞，「欺騙」遊戲伺服器，藉此得到額外的虛擬貨幣或裝備；甚至直接侵入遊戲伺服器，修改玩家角色的資料，將一些參數調整到對自己有利，因而大幅提昇功力。第二種的「程式機器人」則是「替代」玩家，玩家不用乖乖地坐在電腦前操作遊戲，只要有機器人進行固定的一些動作，自然而然可達到練功升級的目的；而「加速器」則是針對遊戲軟體的「臭蟲」（Bug），調整玩家自身進行遊戲的速度。
因此遊戲公司認為外掛程式的使用違反了遊戲本身設計目的，更重要的是影響遊戲公平性，因此禁止使用外掛程式。但是就傅柯的觀點來看，這是玩家對遊戲公司權力的一種抵抗，玩家會尋找外掛程式的原因，就是為了能夠快速昇級，也是對於遊戲機制設計提出了質疑與挑戰，但是相對地也間接強化了遊戲機制本身的權力所在。除了外掛程式之外，玩家自行架設的「私服[3]」更是抵抗行為的極端表現。玩家完全擺脫遊戲公司的權力掌控，自行創造出屬於自己遊戲王國，追求遊戲空間中權力的自由運作。但是同樣地，這些反抗行為，讓遊戲中的權力更加突顯出來，也就是說，因為有外掛程式、私服等「非法行為」的出現，才會有遊戲對非法的定義與管理，兩者是共生，而不是對立。
五、究竟是誰的權力？
雖然個人能夠藉由多重身份的角色扮演，以身份流動性來實踐在線上遊戲中個人權力的展現，但是在不斷追求權力之下，個人層面的賦權會逐漸朝向權力菁英的宰制。在線上遊戲中，玩家不斷地打怪、昇級，漸漸地成為遊戲世界中的老手，也開始組織血盟、公會，利用現實生活的時間換取遊戲世界的空間，隨之成為菁英團體中的一員，這說明了個人與菁英的權力不斷地流動的現象。
同時，個人在對抗遊戲中的壓迫與制度的過程中，便會不斷擴張權力的範圍。當玩家只是初心者時，要求有更多的角色職業可供選擇；當玩家從初心者轉職後，要求該職業能有更多的技能與武器可供使用；當玩家成為遊戲老手後，要求開放組織公會的機制並且有公會的專屬頻道與徽章；當玩家成為盟主或會長後，要求有公會與公會之間的聯誼或攻城戰。套用Tim Jordan的論點，這是一種上昇的「玩家權力螺旋」現象，當玩家即將達到最高層次時，線上遊戲就會進行改版：開發新的地圖、創造新的角色、設計新的技能，讓「玩家權力螺旋」能持續上昇再上昇。
另外在權力菁英方面，菁英原本擁有的愈多，愈容易得到更多，而且這些價值往往會換算成另一種價值繼續累加。在線上遊戲世界中，這些高等級的菁英型玩家，除了能夠擁有眾多玩家羨慕的眼光、新手玩家的尊重與敬佩之外，許多玩家會買賣線上遊戲中的虛擬貨幣或寶物，把線上遊戲中享有的菁英權力轉變成現實生活中的經濟資本（金錢）。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區分資本為經濟資本、文化資本、社會資本與象徵資本四種不同型態，而這四種不同型態的資本可以相互轉換，買賣虛擬寶物的行為就是一種虛擬資本（菁英權力）轉換成真實資本（經濟資本）的過程。相對地，在現實社會中擁有較高經濟資本的人，也能透過買賣虛擬寶物的過程，來提昇自己在遊戲世界中的權力地位，如此一來，現實社會中的上層階級就輕易地複製在遊戲的世界中了。
但是「菁英」的價值終需建立在其所處的機制上，也就是線上遊戲能提供組織工會、攻城戰，也才會有會長、城主。在上述的分析中也可發現，菁英會透過許多手段的設計（資格設限、菁英對談），維持自身權力地位。因此，在這樣維持權力的過程中，會刺激與活絡線上遊戲的玩家參與：普通玩家會為了成為菁英而努力，而菁英玩家會為了維持權力而努力。追根究底，線上遊戲的機制設定乃是遊戲設計者的權力，所以事實上無論是普通或菁英的權力都被遊戲主所掌控。
當然，最後也不能忘記傅柯所提出的「規訓的權力」（discipline power）概念。他分析十九世紀現代權力形式出現與刑罰間的關係。傅柯描述社會存續所需的共同規訓之歷史軌跡，來解釋這些不同模式的獨特權力形式。一般權力形式可以用「圓形監獄」（panopticon）來解釋：圓形監獄中每個人都在監看別人，也同時正在被監看。傅柯認為，所有現代社會機構都實行類似圓形監獄的基本原理機制（劉北成，1994）。特別是網路時代的來臨，每分每秒的行動不斷被紀錄下來，這構成了全面性的監視。同樣地，在線上遊戲中的玩家，表面上似乎是可以自由地為所欲為，但是事實上身處於遊戲主所建置的虛擬空間中，更容易被監視，而且玩家卻不知道自己正被監看著。從申請帳號所填寫的資料、遊戲角色的暱稱與裝扮、公會頻道或個人的私密對談…，所有在線上遊戲中的一切都是被攤開的，但是玩家卻渾然不知，卻還自以為擁有各種權力。
參考文獻
1.期刊論文
丁志成（2002），《線上與電腦遊戲玩家參與行為之探討》。高雄第一科技大學行銷與流通管理系碩士論文。
王逸舟（1994），《權力菁英》。桂冠，台北。（原書C.Wright
Mills: The Power Elite）
王文君，賴文智（2003），《遊戲中使用外掛程式可能產生的法律責任》，秘笈總動員，九期。
林淳得（2003），《線上世界的「人妖」威脅》。第五屆『性／別政治』超薄型國際學術研討會。
莊文葢（2000），《傅柯權力理論對教育行政的啟示》。台北師範學院國民教育研究所碩士論文。
2.書籍
江靜之（2003），《網際網路的衝擊》。韋伯，台北。（原書Tim
Jordan: Cyberpower : The Culture and Politics of Cyberspace and the Internet.）
史萊姆工作室（2003），《大師談Online game》。上奇科技，台北。（原書Jessica Mulligan, Bridgette Patrovsky: Developing Online
Games : An Insiders Guide.）
劉北成、楊遠嬰譯（1994），《規訓與懲罰》。桂冠，台北。（原書Michel Foucault: Discipline
and Punish-the Birth of Prison.）
3.網路資料
翟本瑞（2001），《在天堂建立人間社會》。網路社會學通訊期刊，十二期。
黃瓊儀（2000），《網路中的虛擬菁英與真實世界中的權力菁英之探討》。網路社會學通訊期刊，十一期。
資策會。http://www.find.org.tw/
[1] 血盟、工會是指線上遊戲中玩家所組成的虛擬社群，類似「奇摩家族」與「網路同學會」的性質。而盟主、會長則是指社群中的領袖級人物，類似版主的角色。
[2]外掛程式（plug-in），原意是指掛入大型應用程式以增加功能的小型軟體程式。但在遊戲中使用外掛程式，卻由於可能不正常增加伺服器主機負荷、影響電磁紀錄正確性，以及違反遊戲公平性等因素，遭到相當程度負面評價，而且經常引起是否違法的爭論（轉引自王文君，2003）。
[3] 「私服」即是所謂的私人伺服器。玩家利用開放的遊戲伺服器原始碼，在官方伺服器之外另外架設一個私人的伺服器，玩家就可以不必花錢購買點數，卻仍然可以玩到一模一樣的遊戲內容。對遊戲公司而言是侵犯智財權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