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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與資訊

龔鵬程(佛光大學校長)

 

 

本校政治學所與資訊學所合辦「政治與資訊研討會」囑我致詞。我們都是學者,若致詞只講些場面應酬話或打打官腔,恐怕不妥,因此我想從一個與會諸君恰好沒有論及的角度(歷史)來談政治與資訊這個題目,以論「網路史學」的性質與發展來與諸君呼應唱和一番。古代演戲時,會先請一人飾官吏,出場先跳一小段,名為「跳加官」。取吉利之意,並作為主戲上場前的暖場之用。以下所述,亦跳加官也,諸君或許會喜歡。

 

話題仍要從本屆總統選舉談起。

選戰結束後,國民黨政權告終,網路上便出現了不少關於應如何修史的討論。底下是一項民國史應如何記述的擬例:

國民黨王朝在「中華民國」史上,共五帝,凡八十九年。

孫高祖  文:大半輩子都在搞革命,建立「中華民國」,是謂「高祖」,當之無愧。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建國者為祖。

蔣武帝 介石:繼位後,大半輩子都在打戰,故曰「武帝」(意見:依照《史記》中的謚法:武字有武功鼎盛但又窮兵黷武之意,所以這個武字當之有愧,因為蔣介石把整個大陸弄丟了。不過另外有一個謚號不錯,就是襄字。因為襄字就是單純的窮兵黷武而且毫無建樹,蠻適合的)。

蔣文帝 經國:推行十項建設、解除黨禁與戒嚴令,堪稱「文帝」(意見:依照《史記》中的謚法,文字為文治,武字為武功。不過一般而言,文治通常會在武功之前,因為沒有先文治,儲備國力,哪有錢給後面的人來武功?武功是很花錢的。所以身為一個收爛攤的,不但收得好,而且還要使人民小康,可稱為宣,宣為中興之意)。

李獻帝 登輝:任內完成政權和平移轉,「獻帝」當之無愧(意見:依照《史記》中的謚法,獻是送亡國者用的,例如漢獻帝。但是像李登輝這樣放縱宦官當政、使用情治單位、製造白色恐怖,蠻像明朝的萬曆皇,所以當一個神字當無愧。神乃自以為是聖人再世,實際是一敗塗地之意)。

連哀帝  戰:原以為可兼任總統與黨主席,但一接黨主席就被貶為庶民,故曰「哀帝」(意見:依照《史記》中的謚法,哀是本身無德,有賢人又不知任用,就讓他鬱卒而死。如魯哀公,明明有仲尼生知之而不用,死而後悔。個人覺得用一個惠字比較恰當。因為惠是寓意於貶,無德而又不知民間疾苦者,如晉惠帝,就是那個有名的「天荒無糧,沒飯吃;為什麼不去吃肉」的皇帝)。

這是有關敘述歷史的「史例」討論,還有些則逕行撰史。例如本屆總統大選之後,網路上刊載了這樣一則「歷史記載」:

輝祖帝有二嫡子,長子戰、次子瑜。瑜戰功彪炳,力排前朝遺老,助輝祖登帝位。帝封其食邑廣矣!然功高震主,帝憂之。遂立戰為太子,收瑜之封邑、釋其兵權,使無立足地也。瑜出走,聯其舊部,欲起。帝恐之,見戰弱,不足以抗,遂尋在野庶子扁,令翰林院哲大夫助之。扁原封邑於北,忤逆帝,貶為庶民。其封邑為庶子九有。然南方擁之,其舊屬勢力廣矣,足以抗瑜。戰雖式微,餘有號召,帝以散瑜之力也。於是乎扁登高一呼,假帝之力敗瑜。遂即位,號扁宗。【作者:june_openfind@address.com(june),標題:《台灣現代史》時間OpenFind網路論壇(Wed Mar 29 13:49:22 2000)】

 

這則記載,文字雖然略有瑕疵(如「嫡子」不可能有二人),但基本上是符合史例史法的。它完全模仿歷代正史,而自稱是《民史•扁本紀》。它在網路上張貼後,才幾個小時,便有「宋楚瑜之友會小瑜工坊義守分會」(http://www.uneed.com.tw/club/)回應,將它改成以下這個樣子:

輝祖帝有二嫡子,長子戰、次子瑜。瑜戰功彪炳,力排前朝遺老,助輝祖登帝位。帝封其食邑廣矣!然功高震主,帝憂之。遂立戰為太子,收瑜之封邑、釋其兵權,使無立足地也。瑜出走,聯其舊部,欲起。帝恐之,見戰弱,不足以抗,遂暗尋在野庶子扁,令翰林院哲大夫助之。扁原封邑於北因遭民變,其封邑為庶子九代之乃依附南方諸郡,其舊屬勢盛,擁之,竟足以抗瑜。戰雖式微,餘有號召,帝以散瑜之力也。於是乎扁登高一呼,假帝之力敗瑜。即九五尊位,號扁宗。【作者:yuping.bbs@chang2.ee.ncku.edu.tw(讓世界因愛而發光),標題:《稗官野史》,時間:陽光椰林BBS站(Wed Mar 29 20:04:54 2000))。

 

修改的文字不太多,但改動中即具史筆褒貶之意,例如「『暗』尋在野庶子扁」,指明李登輝暗助陳水扁;「扁原封邑於北『都』」,也較明確;以「因遭民變」代替「忤逆帝」,來說明其市長敗選是遭選民唾棄,而非不獲李登輝歡心,故其下云其封邑非為馬英九「有」,而是被馬「代之」,亦可見史筆。又,說陳水扁「依附南方諸郡」「『竟』足以抗瑜」,皆具貶義。可是,正因為貶了陳水扁,大概引起扁迷不滿,幾小時後,網路上又貼了修訂史書一則,曰:

輝祖帝有二嫡子,長子戰、次子瑜。瑜戰功彪炳,力排前朝遺老,助輝祖登帝位。帝封其食邑廣矣!然次子恃功而驕,目無長序倫常,欲取兄而代之。遂行收攬民心,民脂民膏賄地方名紳土霸,故作清高以沽名釣譽,以國家之器收為私之名。復藉百姓之愚及其之作戲,逢天災地禍,必疾呼今上枉顧民意!實為欲以天怒人怨為反叛之由。其城府之深、野心之大,天地可鑑。帝憂之,遂立戰為太子,收瑜之封邑、釋其兵權,使無立足地也。瑜怒走,聯其舊部,欲。戰弱,不足以抗,帝恐之;扁原封邑於北都,都民安居樂業,因遭賊變,其封邑為帝將奪之,乃依附南方諸郡,其舊屬勢盛擁之,人民愛戴之足以抗瑜。戰雖式微,餘有號召,足以散逆瑜之力也。於是乎扁登高一呼,帝舊部紛紛歸順扁,加翰林院大夫哲助之,終奪九五尊位,號扁宗。【作者:Lopin.bbs@firebird.cs.ccu.edu.tw(親愛的是個大眼睛),標題:《新民史•扁本紀》,時間:中正大學四百年來第一站(Wed Mar 29 23:02:29 2000)】。

這一則加了一大段話罵宋楚瑜,又加了一大段話捧陳水扁,一副陳水扁即位是順天應人、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幾篇「史記」,可以讓我們看出什麼訊息呢?

 

一、                選舉時的立場對立,顯然不因為選畢而告結束。選戰結束了,另一個戰場,也就是對這場戰役的歷史敘述權及解釋權之爭,才開始啟釁。歷史上,一個政權打敗了另一個政權後,除了清理戰場之外,也必然要開始進行修史的工作,為自己和被它打敗的人確立一個定位。可是前朝遺老或隱居在山林野澤中的不滿於新政權者,也抱著「老子打不過你,在紙上罵你龜兒子」的原則,在歷史敘述上另闢戰場,私人撰述,藏諸名山,傳於後世。以上第一、第二則網站,號稱「民史」,即屬此類。第三則倒近於官修史書了。不過,無論如何,這種修史的行為,本身貌似諧戲,實與歷代政權更替之際所出現之現象,頗有可以合觀併論之處,不容忽視。

 

二、                歷史敘述,從來就不是客觀的。近代史學,以科學方法、客觀研究為標幟,仰賴史料。頂多只承認歷史解釋有主觀性,但認為只要研究者能去除本身主觀的偏見,人人就都能依客觀之資料做出客觀的詮釋與判斷。殊不知材料本身就出於主觀。歷史敘述,究竟是由誰來敘述,非常重要。同一件事,成王敗寇,概由敘述者之不同立場,而呈現完全不同之價值差異。宋楚瑜之出走,到底是因李登輝忌憚它,故意使其無立足之地,遂不得不走;抑或野心太大,反出國民黨?陳水扁敗選台北市長,到底是「因遭賊變」,還是「因遭民變」,或者竟是「忤逆帝」,端看敘述人怎麼想。以今觀昔,更能明白古代史書記載之真相,也可以破現代史學界客觀史料觀之迷思。當代史學中新歷史主義曾強調歷史就是書寫,網路史記,尤能印證這個道理。

 

三、                這些歷史書寫,不論立場為何,全都採用了過去史書的体例及筆法。以李登輝為帝、以彼與其接班人為父子關係、以選舉得來的行政區域為帝王賜封的采邑,這固然是「諧擬」的效果,但更深一層看,豈不說明了:號稱已民主化的台灣、號稱民主先生的李登輝,其政治實質,仍不脫君主政治之運作模式?或者,民眾看待這些政治人物之興衰起伏,心理仍與看古代帝王政治相同。以上兩者,必居其一或兩者均是。而這一種類似小孩看破國王其實沒穿衣服的效果,恐怕也反而妙契台灣民主政治之真相實相,比一般蛋頭學者、御用文人之高論宏論貼切得多。因為台灣的總統,不是權力大似皇帝,而是大勝皇帝。古代皇帝僅代表政權,治權則在宰相手上,故帝王甚至可數十年不臨朝。皇帝若欲降詔,亦需經宰相副署。今則行政院長等於總統府行政局長,行政院長副署權也被刪掉了。總統有權無責,又無「拾遺」「補闕」「諫議」之官,職糾其失;媒體偶或言之,便欲封禁。府中更設有國安會國安局,非情報局、調查局所得轄理,大似東廠。古代一般皇帝,哪得有此體制?李登輝時期,機要蘇志誠居然直接批示公文,古代任何皇帝,更有哪敢任由嬖幸或宦豎如此?就此言之,此類民史,反為信史矣。

 

 

四、                古史之寫作,權在史官。春秋戰國以後,王官失守,學在民間,唯有史官仍為官守,司馬遷自謂其家「世掌天官」者是也。司馬遷的《史記》也因此不能視為民間自撰之史書。後來班固父子私修《漢書》,差點獲罪,更可見史書編撰之權在當時尚未下放至民間。可是《漢書》以私修之史,終獲朝廷承認,對民間修史的事,形成了變相的鼓勵和默許。故隨後民間修史之風大盛,記後漢史事者即有十餘家,史學乃大興,脫離經學,自成乙部。但經過魏晉南北朝之後,「國史」的觀念又興起了,一代之史,多由國家開立史局,召員編修。以致所謂「正史」大抵均屬官修之史。現在我國仍有國史館之設,延續這個傳統。不過,民間修史的傳統,也並不因此而斬絕,「野史」不僅存在巷議街談、筆記小說中,也仍有不少民間有心人士在編撰史著。近數十年來,更有如劉紹唐主持《傳記文學》月刊,自號「野史館」的例子。世謂其「以一人敵一國」,可見野史畢竟不可廢。如今劉老故世矣,傳記文學,野史稗官,則不僅可見諸《傳記文學》,更可以在網路上發展,豈不是很值得注意的事嗎?

 

五、                民間修撰,稗官野史,當然不會像官修史書那麼「嚴謹」,也就不會那麼呆版無趣,讀起來是很好玩的。無論政治立場為何,讀此民史,大概都會莞爾一笑。因此,書寫或閱讀此類民史,也是紓解政治壓力的一種方法,情況就跟高壓統治的社會中流行政治笑話揶揄專政者一樣。其政治功能正在它的諧謔、仿擬、角色編排之中。

  

六、民間修史,觀點當然不會像官修史書,要定於一尊;它必然是各說各話,而且充分衍申、異變的。古代稗官野史,常稱為「演義」,即肇因於此。但書寫本身是單線的,印刷品能容納的衍申變異也很有限,唯有網路可以充分發揮這種特點。所以我們看上述各民史,就都發展出前編與續集。如《民史•扁本紀》後面,有人加上了這一段:

...即位,號扁宗。

然瑜、戰之部將知悉輝祖之謀,有所不滿,群聚京城之東景福們外,輝祖之行宮。眾意要求輝祖下詔罪己以謝天下,與京城巡捕衝突對峙。越七日,輝祖不得已乃應允之,下詔罪己,將己兵權轉授其子戰。戰決議力圖中興,整編將兵、裁汰老弱,再圖振作。而次子瑜收其殘部,重編將士,組成新軍,號曰親民也。扁宗雖得繼位,但天下已成三分之勢。戰之國民軍、扁宗之民進軍、瑜之親民軍。三人逐鹿中原,鹿死誰手,難分難解。而此時北狄匈奴老江單于,與左賢王戎基、右賢王樹狽出言恫赫,揚言渡西海越長城內犯中原。

而在《民史•扁本紀》前面,又有人寫了一篇「前編」,名為「扁中興」:

初瑜之興也,治軍嚴明,屢戰皆捷,民心震動。帝患之,益增兵助戰。戰性懦,遇事不能決,士卒叛者眾。及事急,帝猶信戰也,故舊大臣圍帝諫,請誅逆閹、放太子,以迎賢庶公子扁。帝沉吟未答,太師以卵擊石,帝乃悟,力斬蘇、廢戰,昭告天下。扁之始立也,眾未服,扁乃與群臣約法三章:「殺人者死、掖金及黑道抵罪」,朝野乃大悅。帝輝烏龍十一年,扁以女將蓮為帥,與瑜軍戰北港、大甲間。鄉間黃巾賊起兵助瑜,瑜兵勢大盛。扁見危,親吮士卒膿瘡,於是眾皆效死,乃大勝瑜,俘敵三十餘萬。瑜袒裼降,扁赦其不死,封「親民侯」。

 

本文褒貶之立場不明確。稱扁為賢庶子,說助宋楚瑜的顏清標是信奉宗教的黃巾賊,似是左袒陳水扁的。但說陳之獲勝乃「吮士卒膿瘡」而然,又似對陳之得勝不無微辭,唯有批評李登輝用逆閹蘇志誠,年號烏龍,是顯然反李的。〈扁本紀〉又另有續編:

扁宗繼,眾譁然,擁瑜舊部揭竿起義於天壇前,罪輝以通匪叛國之罪。輝不服,遣座下閹宦蘇仔釋之曰:「政不在清,黑金可行;味不在辛,老薑無敵」,又對眾曰:「此陣仗吾見多矣,不數日,汝等烏合自潰散也。」聞是言,眾驚怒,群情激憤如排山倒海,與天壇前御林軍對峙抗衡五日夜,誓言不清算輝等匪黨不罷休。不數日,輝不敵民及故朝元老等逼宮,遂退位。一干奸佞皆被縛,判以通匪之罪,處宮刑、鞭數十,驅之別院。瑜舊部見老賊退位,遂自立黨羽,號新民,仁人志士皆懷少康中興之志,行臥薪嚐膽之實,勵精圖治,待四年整軍經武,一統中原。

本件雖有「黨羽」等詞,但顯然是支持宋楚瑜的。網路上觀點之分歧,由此可見。

過去,「史」本來就是「書寫」之意,史字,甲金文均作
象人執筆書寫之狀。後代史官也強調要秉筆直書,故史法又稱書法。然而,自從錄音錄影技術發明後,紀錄史事的方法,除了書寫之外,更可以利用影音,這就是「口述歷史」和「影視史學」興起的原因。影像史學以紀錄片和電影電視片為史述,鏡頭被認為具有與筆一樣的功能。如今,網路出現了,一個新的網路書寫時代來臨了,史學顯然也出現了一個新型態新領域,那就是我在前面介紹的網路史學。這種史學的性質與發展,勢必成為新的史學研究熱門話題。

 

所謂網路史學,不是用網路去貼載幾則政治諷喻而已,網路史學本身就具有政治性,此話怎講?

李歐塔《後現代狀況》一書有幾章談〈敘述性知識的語用學〉〈科學性知識的語用學〉〈敘述功能與知識合法化〉〈知識合法化的敘述說法〉以及〈解合法化〉。其大意謂:敘述性知識(narrative knowledge)與科學性知識不同,敘述性知識無合法不合法之問題,即或有之,也是看主述者、聆聽者與指涉物三者之間的關係而定,在「語言競賽」之中,獲得認可。用中國史述來說,《三國演義》《三國因》或三國戲曲等,它們所提供的敘述性知識,被接受者認同了、在生活中運用了,它就是合法的。而且不會只有一種是合法的,而是在一個社會中可同時存在許多說法。但近代史學,卻無視此敘述性知識之特性,以科學性知識去要求它,只有一種經由學院史學專業人士考證認定的真相,並「對敘述知識提出質疑,說它們永遠無法用論證或證據來說明。.....因為敘述知識是由習俗、意見、權威、偏見、無知和意識型態所組成,只是一些適合小孩和女人閱讀的寓言、神話或傳奇」(第七章)。

 

近代史學這個合法化的特徵,乃是近代追求合法化的文化表現之一端。據李歐塔觀察:

追求社會政治合法化的方法,與新的科學態度結合在一起,主角英雄的名字便換成了人民(people)。人民的共識成了合法性的標誌,而人民所創造的競賽規範標準模式(mode),就是所謂的公開辯論(deliberation)。.....人民辯論什麼是正義、什麼是不義,這與科學圈內辯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用的方法是一樣的。他們累積民法知識,就像科學家累積科學定理一般。他們改進共識的方法,就如同科學家依照他們研究所得,生產新式的典範(paradigms),修正舊有的規則。.......所謂的人民,特別是人民組成的政治機構與制度,不僅僅以獲得知的權利而滿足,他們還要制定法律。.......如此一來,人民不但可以演練他們的能力,諸如怎樣以定義指稱性的說法去決定何者為真理,同時也可以用命令性的說法來宣佈何者為正義。

 

因此,李歐塔認為現代社會的民主,不僅改變了敘述知識,也改變了人民。人民不再是傳統意義的人民了。要改造這樣的社會,便須強調「解構合法化」(Delegitimation),讓敘述知識恢復其敘述性,各種敘述則在語言遊戲與競爭中形成它的合法性。而此一現象,事實上也就是後現代世界的狀況。

 

李歐塔的理論,是針對哈伯瑪斯所說的「合法性危機」而來。哈伯瑪斯認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會出現合法性危機,故擬以交往理論,建立共識社會來試圖解決這種危機。李歐塔則擬以解構合法化來解除此一危機。而他構思後現代社會中敘述知識之問題時,他腦中想的,其實不是傳統的,如上文我們為了舉例方便而說的一些古老史述,而是如他第一章的標題:「資訊化社會中的知識」。他強調後現代的知識不能也不再是科學,指的就是資訊化社會中以電腦為核心所構成的知識及語言。可惜他不懂史學,否則以網路史學為例證,說明他所要講的後現代敘述性知識之問題,一定會講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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